九八年的时候，我高二。
有天同桌递给我的字条上写着：“黎明和舒淇演了部电影呢。《玻璃之城》，看过吗？”
我却依稀只记得那些日子电视里反复播的MV，黎明站在海潮边唱着“等不到天昏地暗……”
，远处是水晶般的城市。
“哦，还没。好看吗？”
“黎明在里面翻唱《Try To Remember》啊，好难听！”
“哦，是吗？那我不看了。”
再后来，所有的娱乐版都在说黎明自杀和舒淇有关，我也早已忘了那部电影的名字……
我不知道多年之后心血来潮再去找来这一部当年被我当成烂俗的青春偶像爱情片的电影来看
是不是算有诚意？而有诚意地去看一部电影是不是通常比较容易被touched？而我自己确是
被感动得几欲落泪，忘了煮饭也忘了热汤。
说起来并不光彩的影片开始，97新年来临之夜，英国伦敦，一起悲惨的车祸，死者是一男一
女。当男人的儿子和女人的女儿来到英国认尸时，却被告知家长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还在香
港共有一处房产。在处理亲人后事的过程中，他们从父母的老友处逐渐了解了一段20年的爱
情。
车祸中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男的叫港生，女的叫韵文。
七十年代的香港，大学还分男女校。港生在港大是表现抢眼的新生，韵文在隔壁的何东是人
人喜欢的校花。新生抢铜锣比赛上，港生抢了韵文的铜锣，被撕破衬衫的后背赫然刺着可爱
的casper，当他转身看到拿着水管，长发飞扬的韵文时，爱情的种子便在二人心中种下了。
港生为了韵文要在全校同学面前大声骂出50个最脏的脏字，韵文为了港生要在炎夏从很远的
地方徒步买回一份不会化掉的冰激凌孝敬隔壁男校的主席。纵使被欺负得如此之惨，只要一
想到对方，心中也是甜蜜。
第一次被感动，是港生因为参加学生示威游行被关进监狱，韵文千辛万苦赶去探望，最后拿
出一录音机给他，说：“这是我申请了好久才批准带进来的，听听看喜不喜欢。”港生按下
play，传出的竟然是韵文自己录的《Try To Remember》，唱得完全谈不上完美，却是句句
深情。港生完全呆住，然后眼眶开始慢慢变红……有这样的“爱情宣言”，再多表白的话也
只能是多余。
苦难也许可以使两个人的感情更加坚固，时间和距离却可以轻易毁掉曾经的海誓山盟。港生
去法国求学，韵文只能拼命打工存钱等着打长途听听他的声音，盼着能早些去法国见港生。
可是当两个人开始在电话里争吵，生活中也开始出现其他人的时候，似乎这段感情就这样慢
慢结束了。
转眼九十年代，香港即将回归。韵文和许多大公司的高级职员一起培训普通话。当她听一个
学员“四、十”不分地念绕口令时，笑得不行。可是当那个人转过身来说抱歉的时候，韵文
的笑容凝固了――那不是别人，是港生。此时的两人，早已有了各自的家庭、爱人、子女，
再不是当年港大的那个港生和何东的那个韵文了。
第二次被感动，是两人重逢后在酒吧叙旧。酒吧的歌手请港生上台唱歌，港生推辞，歌手说
你不是最爱这首歌，每次来都要唱的吗？港生看了一眼身边的韵文，就上台唱了起来。当然
我想我不说你也知道，这就是那首当年被我同桌批得体无完肤的黎明版《Try To Remember
》，唱得依然算不上完美，却仍旧是句句深情，犹如当年狱中韵文的歌声。港生弹着吉他，
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韵文，而韵文也是一样，歌声让他们一下回忆起很多很多美好的往事
，只是此刻，一切还都只能是回忆而已。
如果他们没有重逢，那么各自平静的生活就不会被打破，而一旦被打破，就如脱缰的野马一
发而不可收拾。港生在韵文家楼下看到窗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他去法国前送给韵文的自己的手
模――那上面的生命线、事业线、感情线全都是韵文的名字，当即打电话给韵文，说咱们明
天去学驾驶飞机吧――他还记得去法国之前韵文说将来要一起学开飞机一起飞上蓝天。当他
们分别驾驶着飞机飞过香港的城市上空时，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上映出了一前一后紧紧依偎
在一起的两架飞机的身影。看到如此美丽动人的画面，我第三次被感动到要掉眼泪。
第四次被感动，是刮台风的雨夜，港生在韵文家楼下打电话给她，韵文在电话里听到消防车
的声音，紧接着看到窗外驶过一辆消防车，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她在窗口看到楼下的
港生时，已经没有什么理由能够阻挡住她不断奔向港生的心了。即使只能做对方的情人，即
使是在充当婚外恋第三者的不光彩角色，两人还是义无返顾地住到了一起。
港生花了两万五买了一个老式的邮筒，两个人一起把20年来的通信重新投了进去，一切就仿
佛时光倒流……只是现实仍旧不断折磨着他们。在何东的拆迁纪念晚会上，两个人抛开各自
的伴侣，在另一间屋子开始谈话。韵文说我们分手吧，这次我是认真的，我快受不了了。港
生沉默许久，开口说道：“你去继续当你的好太太吧。我只要你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
都是最开心的日子，我都是那么地爱你。”韵文走到门口停下来说：“好。我也要你记得，
我们分开的时候，你不在的每一天，我才是最爱你。”韵文的这句话不但彻底击倒了港生，
也彻底击倒了我，我再一次被感动了。
当躲到英国的韵文再一次在康桥和港生意外重逢时，她已经彻底认命了，这一辈子不管怎样
，他们两个人是注定要在一起相爱的。只是这样深的爱恋似乎连上天都要妒忌，给了他们永
远在一起的机会，却让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倒以为，能够在最向往的地方抱在一起死
，最后骨灰又随烟花在香港――这个他们最爱的玻璃之城上空以最绚烂的方式盛放，确是这
段感情最美好、最完满的结局了。
即使黎明唱的《Try To Remember》不动听又怎样？
即使舒淇真的是黎明的女朋友又有什么不可以？
有这样一部电影能够打动我，一切就已足够。
七十年代的玻璃之城，港大有个帅气的男生叫港生，他爱上了隔壁何东的漂亮女生韵文，后
来他们的孩子，都取名叫做“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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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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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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