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课
    如同说到上海就得讲东方明珠、南京路，提起上医当然要写解剖课。外人眼里，解剖是
医学中的一个古老而神秘的仪式。自古以来，对死人的处置是死神的领域，不知好歹的医生
非插一脚，死神不是扛把镰刀来人世间和医生叫劲的主儿，但也常常派小鬼抢地盘，所以很
多鬼故事就发生在解剖室里。不幸的是，我至今没见过活蹦乱跳的鬼。真到解剖室一看，除
了福尔马林的味道比传说中的有过之无不及，其它均大相径庭。
    系统解剖就象菜市场，每人桌上水果摊一样堆着些手、脚、头颅、脊柱等零件，墙边排
列着高矮不一的标本瓶，黑板上挂图层层叠叠，长的国泰民安的老师和一具骨架分别站在黑
板左右。气氛热烈得几乎福尔马林都“滴滴香浓”了。整个课就是在肌肉骨头中翻来拣去，
遇上小巧的结构，还得劳驾老师来面前指点，看他喜滋滋地捧着标本喋喋不休，让人想起洗
发水的促销小姐。
    系解给的是零部件，局解就给整个尸体了。据说为了尊重死者，尸体的头用个马甲袋套
住了，估计也是为我们着想，要是解剖时常常瞥见死者的塌鼻子歪嘴，谁受的了？一具尸体
两组七八人围着，油腻的塑料围裙，刀、镊子叮当作响，怎么都象吃自助餐。每个小组还分
工：主刀就是“刽子手”，抄家伙干活的；助手就是“民夫”性质，管搭个手、扶个腿什么
的；还一个读书上的操作步骤的，我管叫“政委”。一定程度上，局解算体力活，一站就是
半天，遇到刀解决不了的，还要勇于使出蛮力徒手撕，美其名曰“钝性分离”。有时说笑间
把血管或神经弄断了，开始还忐忑不安，渐渐习惯了，迅速用线接起来，还特有成就感。
    最具观赏性的要数病理解剖了。新鲜热辣的尸体搬来，两个老师穿的跟外星人似的，一
来二去就把它拆了。那动作，切皮、拉肠、锯骨头，挥洒自如优雅舒展。解剖台前还站一个
教授，抑扬顿措地讲解“这是小肠，现在分的是胃，好好，拿肝拉……”像开个人演唱会。
据说病理解剖吸引了很多外校的猎奇者。
    传说中的法医解剖始终没看过，现在还可惜。解剖正和上医一样，听着可怕，看着累人
，可亲近了就有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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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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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已于 2003-03-03 13:30:44 修改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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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写的一并贴上：
                            解剖记
    某前辈尝言局解：一刀风雨，解尽沧桑。甚往之。十一月初，携书而往。推门间，福尔
马林直扑双鼻，涕泪奔流。师笑意盈盈，挥刀击镊，朱唇微启而告余曰：剥皮如桔皮兮，筋
膜务尽，肌肉分清兮，神经、血管不可断绝，执刀如笔兮游刃有余。余如醍醐灌顶，弹刃而
歌：师兮师兮，其言善兮，尸兮尸兮，其倒楣兮。依言，左持镊、右操刀，老夫聊发少年狂
。不料皮厚薄不一，结构模糊，半日，进展甚微，不畅，弃刀而徒手撕之，哗哗然皮肉如泥
颓地。窃喜，顾谓助手：此钝性分离也，吾与解牛之庖丁何如？助手忌意顿生，讥之：屠夫
。嗟夫，天下嫉才至斯。普天之下，若如此儒雅之屠夫何？嫉才，故屈原投江，贾生郁终，
与前世皆然，吾有何怨乎今之人！知局解实解人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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