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9-5星期二

约8点赶到，办公室正好在交班，一个小护士正每句尾必加“的”的叙述着昨晚各病床的情
况“9号病床的，昨晚发高烧的，小孩哭吵不断的，家长意见也比较大的……”

交接完毕后，开始漫无目的的查房。先跟着实习医生查一遍，再跟着住院医生查一遍，自己
又自说自话的乱转了一遍，约10点大boss出现，原本我们想凑到赵老师那里继续听那个巨乳
症小孩的新近情况的，但被呼吸科这里的主治医生揪了回来，说给主任一个面子，跟着她又
查一遍房。

主任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鼻梁上低低的架着一副老花眼镜，讲话慢条斯理，对实习医
生特别耐心，也爽了站在一边的见习医生我们。

病区里住着几个发热待查的小病号，一个特别“魔音贯耳”。从第一圈查房就开始哭吵不止
。粘纸学长（实习生，他的口袋里放着奥特曼、加菲猫等各种粘纸，小孩哭吵就会拿出来哄
人，我也问他讨了张贴在胸卡上，把见习二字挡住）嘀咕，这是败血症的精神症状之一，我
们立马在小本子上记下一笔。

主任来检查时却在怀疑败血症这个诊断，哭吵等精神症状可视为儿童在生病时的正常表现。
此病童4岁，高烧长达9天，化验报告一堆。这使得她的长辈都非常不安，并把不满的情绪转
嫁到医生的头上，操着方言对着凡是穿白衣服的人一顿狂轰滥炸，大声指责医生无能，抱怨
自己的小把戏血都要被抽干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今天早晨的例行采血说什么也不配
合。医生们也在竭力维护，声称他们既然把孩子送住院，不抽血怎么查验出病情呢？再说也
不是我们医生让这个孩子生病的……双方各执一词，走廊上好不热闹。

最后孩子还是被夺入了采血室，几个医生轮番压制，才从她身上抽到了10cc的珍贵血样。小
孩子尖厉的哭叫声从紧闭的采血室的门缝里逼了出来，做奶奶的就一屁股坐倒在了采血室门
口，倚着墙壁，也伤心的低声哭了起来，这一高一低，形成了哭声二重奏，我们这些没怎么
见过市面的见习医生在一旁傻了。

想起昨天也有一母亲，不满医生拖延其出院时间，说好上午出院，上午又突然来调盐水，现
在已近中午。主治医生来查房时也毫不买账，嗓门比她更高的解释，孩子血象尚未完全正常
，所以还需吊水，即时不在这里吊，你回到家还是要自己吊，其他家属都会要求在医院内完
成的。那位家长还是固执己见，怪责医生没有事先通报。主治医生坚持道，这是医院的惯例
，难道你以为我想拖留你？后面还有一大批人等着住进来呢，我何必留你！要不我现在帮你
把盐水瓶撤了。吊了吊了……家长一时语塞，就一个人埋头生闷气。主治医生再也没搭理她
，给其他病人检查去了。

说到这，又不得不提到医患关系紧张的问题了。昨天在全科医学的课堂上，老师说如今的局
面是由于媒体的夸张报道所导致，于是想到报纸上曾经有篇报导，一个记者假扮送红包的病
患，守株待兔，等待医生收取红包时逮个正着，然后加以报导，这个医生已经拒绝了3次，
但看这个病患特别有“诚意”，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然后就中招了，下场也可想而知了。
今天晚上和包导聚餐时，她跟我谈及了她暑期在浦东区政府中实习时的见闻。她说媒体一般
受政府的掌控，由于政府考虑导民众尤其是大城市的民众需要情感的宣泄，所以把矛头直指
医院，让民众把一肚子苦水都倒在医生头上，所以也苦了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