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9-12

今天是在内科见习的最后一天，挺立到主任查完房，就只能在附近的小餐馆吃了顿寒酸的盖
浇饭了。

这次特别注意了两个脑瘫的小孩。如果他们脑袋还正常的话，脸蛋应该也还算标致，但是现
在看来总像少了些什么，又好像多了些什么。有一个孩子总是张着无神的大眼睛，茫然的巡
视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还有人群，嘴不自主的开着，舌头“吞吞吐吐”，哈喇子顺着衣领虹吸
到了胸前。睡眠时四肢的肌张力也很高，小拳头攥的很紧，就像要紧紧抓住这个世界，纵然
这个世界对她很不公平。

今天趁老师都不在，还像模像样的帮她做了神经系统的体检。Barbinski、Kerning、Gorden
、Oppenheim征都是阴性，或许是我们手法还不够专业吧，挠她脚底时，她的小脚丫抽上抽
下的，我们也不敢用力抓住。后来发现她的脚背强直，意图让她跖屈，她会喊疼，这可能就
是锥体束征阳性，但同书上“脑瘫”这一张描述的“剪刀足”还是不尽相同的。

另一个孩子左眼只能朝鼻尖看，医生诊断为斜视，可能左眼的滑车神经有所损害，医嘱多锻
炼用眼并配合其他的康复治疗。身为这样孩子的父母，心情一定特别复杂，坚持下去保住了
孩子的性命，但其生命质量也不会很高，拖累了家庭，也无法给孩子一个完整的人生；现在
就放弃，更加于心不忍，内心深处的血肉之情还有公德心都让孩子的父母要选择硬撑下去。
在医院里病房里看见一个“弃婴88”的孩子，一个人无助的躺在病榻上。医院只能对其进行
基本的护理，其他的如康复治疗一类只能交由福利机构。回想起在新生儿病房看到一个脑瘫
儿，浑身不断在抽筋，抽成了角弓反张，也无人问津。我们试图将其安置成正常的体位，但
他浑身硬邦邦，拗也拗不动。他的身旁就坐着一名伏案疾书的医生，我们看得好心疼，慌忙
叫他来看看情况，医生把我们当空气，于是只能与这个弃婴道别，纵然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还在我心中不断扑闪，我也爱莫能助……

这样的婴儿就是被选择“放弃”的父母所遗弃的，他们没有勇气再面对孩子，也没有能力再
承担那高额的医疗和康复费，更没胆量和狠心来充当刽子手，眼睁睁看着孩子在自己手上死
去，所以他们把孩子丢给了医院，丢给了福利院，期待这个社会可以拯救这个小生命，或者
只是从今撇开这个恼人的东西，重新再过自己的生活。不想去评论这些遗弃孩子的父母是对
是错，是好是坏，因为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理由再充分，也只是图自己的口舌之快，却
体味不了别人的心情，解决不了别人的问题。如果有一天这样的事情落到了我的头上，对别
人的指责不就同样报应到了自己的身上？不过我现在对自己说过，如果我生了个不健康的孩
子，如果尚处婴儿期，我也许会放弃治疗；但已经养到了4、5岁，就不会放弃，即使最后他
瘫痪或者某方面有永久性的障碍，我也只能以一个伟大的母亲的身份承担下来，因为我是他
的母亲！